王静｜法国琐碎(六) ：纪念碑

站在诺维勒尔小镇的纪念碑前，感觉有点像站在家乡庄桥镇烈士陵园的纪念碑前，连背后的那条长水路也有点像家乡的宁慈公路。

图一：庄桥烈士陵园纪念碑一景（沈国峰2018年摄于宁波市江北区）。

诺维勒尔小镇的纪念碑，为一战二战时期而牺牲的战士而立，家乡纪念碑也为热血洒于家乡大地上的战士而立，不同的是诺镇纪念碑的被纪念者是该镇的孩子，而家乡纪念碑的被纪念者，既有家乡大地哺育的孩子，也有异乡大地哺育的孩子。

法国的市镇，大多建有诺镇一样的纪念碑，碑体多为四面塔，碑体镌刻的铭文至少有被纪念者的姓名和牺牲战役的年月，有的纪念碑顶端插有国旗，四周链围或石砌栏杆，碑前还设有花盆，如图二。

图二：夏勒泽尔小镇的纪念碑一景（2016年摄于杜省）。

这座设于勃艮第弗朗什孔岱大区杜省的夏勒泽尔小镇纪念碑，镌刻的碑文有如下的内容：

以感恩民族的名义，献给为祖国而死的孩子们

碑文还刻上了献辞的机构，当然也是建纪念塔的机构。隶属同一大区的韦雷小镇，纪念碑设于民居宅第之间，碑的正面镌刻的是类似献辞以及牺牲者所参加战役时期，另三面镌刻的是小镇孩子们的名字，姓与名刻在一起，是一连串琐长的字母，密密码码镌刻在石碑上，石碑被岁月的风雨摧打出麻麻点点的小孔，看上去像一滴滴的眼泪，似母亲的眼水，似恋人的泪水，似妻子的泪水，还似襁袍中婴儿的泪水，蹒跚学步孩子的泪水……此刻，我的双眼模糊了，隐约间眼前仿佛出现另一座纪念碑，这是夏朗德致子孙后代的一座纪念碑，这座纪念碑背后的墙上钉了块小方大理石的铭牌，铭牌镌刻的文字：

致战争受害者的寡妇和孤儿

图三：夏朗德致子孙后代的纪念碑（2010年摄于夏朗德奥古兰姆）

贝桑松的二公主街口，有座类似纪念碑。黑珍珠岩的碑体，镌刻金色的碑文，每每坐车路过二公主街，隔着玻璃窗或多或少会看纪念碑一眼，有次看见碑前的那个花盆插了一支香烟。回首再看，发现离碑不远的长铁凳上坐着一中年男子悠闲地抽着香烟。是这位男子给纪念碑插的香烟吗？自然没有答案。走进二公主街，才知此碑是为这里曾经发生的一事件而立。1944年9月7日，在二公主街西的小广场，志愿战士发起解放这座城市的战争……

1944年2月11日，在杜河湾内侧的古城R广场，32岁的水域和森林督警罗杰﹒米歇尔-列维遭受酷刑，两天后离世。如今R广场南侧的音乐学院外墙钉有一方石牌，石牌铭文如此写道：

为纪念纳粹主义的受害者——罗杰﹒米歇尔-列维

图四：贝桑松R广场南侧的纪念石牌一景（2023年2月摄于贝桑松）

半个多世纪过去了，想必很多法国人不识碑中人了吧。我更不识纪念碑的被纪念者，然而每到一市镇，每每看到纪念碑，我总驻足，并非凭吊，而是沉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