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之｜寻找先贤足迹——沈明臣《四明山游记》路线辨析 (4)：棠古岭—三江口
越过棠古岭，过溪即是李家坑，沈明臣《四明山游记》中并未提及此村。据说，李家坑在清初时才聚族成村。沈仅在文中说“度一大溪，又岭行”，这大溪就是大皎溪，岭即是现今的蟹坑岭（图1）。蟹坑岭古道是连通李家坑与杖锡的必由之路。
日落时分，沈明臣一行过蟹坑岭后，在杖锡寺前遇到大风暴雨，沈费了不少笔墨，记述这惊心动魄之事。
入杖锡次日，沈晨访屏风岩，午后过洞桥，然后沿洗药溪（图2）下山，觅见“三峡”“潺湲洞”“过云”摩崖，返回时又见“中峰”“再来石”“石窗”等摩崖（图3）。
根据沈的描述，笔者在杖锡按图索骥，一一寻找。现今古松不见，洞桥尚存，杖锡寺已重建在南偏西约700余米处，原址改作学校。据说校内尚剩一眼古井，因不能入内而未见。屏风岩上“四明山心”大字赫然入目（图4），但未见“庆丰”两字。“石窗”及“开庆”款也久寻不得。
众多摩崖中，“过云”最为难找，首次去时遍寻不获，第二次去时，问询多人后才访得。此石离群索居，孤独地矗立在百步阶村东约200米的溪南竹林中，若不仔细搜寻，即使走到石前，也不一定能发现。“过云”石旁溪中，皆是大块乱石，有一块如梁巨石与沈记相似，见此石，眼前仿佛幻化出四百多年前，沈一行人在此石梁上“陈果核、酒三釂”的情景。
次日，沈一行经百步阶去四窗岩，在大俞溪（图5）步石作渡，过溪后山势陡峭，行至大俞溪南绕复北折处，舆不可行，由当地老乡砟荆取道，沈跟随向导前行，至四窗岩崖下，时攀援竹树，手绾趾蹠，时匍匐而行，纵横上下，竭尽全力，才入岫口。四窗岩并不奇异（图6），但沈与汪兴致很高，沈依岩石形态拟“悬鼓”“垂磬”“片云”“藏书处”以及名与岁月，汪则以篆楷行草四书题之。看来，沈汪两人也喜欢涂鸦。在四窗岩，沈明臣感叹青棂子鞠侯俱寻不获，鹿亭樊榭亦不可寻，似乎对谢遗尘酒后之言，并未起过疑心。
现今访四窗岩，除了沈所行的渡大俞溪自下而上这条路径，一般多从大岩下村自上而下。
以上行程路线图见下：
次日，沈辞别杖锡寺，经几百折后，逾踟蹰岭。踟蹰岭又称趦趄岭、踌躇岭，今也称作踟跦岭。踟蹰岭古道西北端在余姚脚曲头，东南端在奉化直岙，此段路径十分确定。但杖锡寺至脚曲头这“几百折”，沈一行又是如何行走？也费思量。
老地图上标注各有不同，有的从杖锡经麻车正南有古道，有的经燕子窠正南有古道，而且老地图与卫星图比较，大相径庭，无论山脉水系以及古道，这一片区所绘都与实际不符。
从卫星图看，从杖锡至曲脚头有两途：一过麻车后东转，由鬼叫坑经梅树孔十八阶至脚曲头；一过麻车后直南，越沙坑岗（又称大坑岗）至南溪后，再东转至脚曲头。笔者实地踏勘后，两相比较，南溪线路途稍长，起伏较大，尤其是沙坑岗比较陡峭，山道崎岖，荒草没膝，现今几无行人，临近山岗前，无路可辨，以至笔者多次走错方向，未能登上岗顶。而梅树孔线路途稍短，且相对平缓。当地乡老称：南溪山道是杖锡至茶培捷径，梅树孔山道是杖锡至曲脚头捷径，由杖锡至曲脚头，一般只走梅树孔，不走南溪。所以，沈当年的路线应该从梅树孔走可能性较大。现今梅树孔至脚曲头段还有四五十年前修筑的石阶山道（图7）。
踟蹰岭长约2.7公里，山道较平缓（图8）。越踟蹰岭后，南行约一公里，即为徐凫岩，进入现今雪窦山风景区（图9、图10）。沈一行观赏了徐凫岩、三隐潭和千丈岩，还游了飞雪亭、妙高台、御书亭等几处景观，这些景点大家比较熟悉，不再赘述。
游记中提及“资圣”，是雪窦寺旧称。沈所说“桥屋十楹，题曰瀑上桥”，这瀑上桥应是后来的关山桥，桥上有亭，现今称为青锁亭。游记所述有如马远所画的古松大概是后来所称的“翰林松”，而文中所说白泥冈，可能就是现今的木家湾。从游记描述看，当时雪窦寺呈颓败状：“殿毁，今存者不甚饰亦不甚宏敞”，含珠林成为赤地，锦镜池亦淤为田。
沈明臣离开雪窦，一路下山，经雪窦禅关亭（即入山亭）、出白岩坑，在溪口（图11）转水路返家，途经萧王庙、同山（位于萧王庙南，应该只是望到）、乌山（不知其地）、江口、徐家渡、三江口（此为里三江口，即原鄞江蕙江汇合处）、北渡后返栎社。通常情况下，溪口至萧王庙当乘筏，顺水而下，至萧王庙后换乘船。
剡江蜿蜒曲折，水清如镜，江北为丹霞地貌，山峰突兀离奇，倒影入江，景色很美，如同一幅山水画（图12），沈明臣以“景清旷饶水竹土田肥美”一笔带过。
以上行程路线图见下：
游记未写在雪窦的游历天数。按整个行程12天计算，启程至大雷1天，因雨在大雷3天，访魏岙叶公庙1天，大雷至杖锡1天，游洗药溪等1天，游四窗岩1天，杖锡至雪窦1天，由雪窦返程1天，相加仅10天，尚余2天，推测沈一行在雪窦逗留不止一天。
作者简介
仇柏年，网名行之，1954年10月出生于宁波，曾在农村、部队、企业和机关工作，大专文化，省业余文保员。喜寻古探幽，行读宁波。因考辨宁波旧影对本地历史发生兴趣，尤其关注江北岸外滩演变，对浙海关、英国领事馆、天主教堂、邮政局、通商银行、英商洋行、朱宅等近代建筑的建造时间、变迁、用途等问题有一些新的发现，著有《外滩烟云》一书，并在宁波日报、宁波晚报、宁波史志、宁波档案、海曙大观、鄞州史志、镇海史志、江北文史、东钱湖文丛等报刊发表过文章。
一审 郑娅敏 二审 徐杰 三审 赵鹏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