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静｜法国琐碎(五) ：旧货市场

图一：设开于贝尔福街的临时市场一景（2015年９月摄于贝桑松）。

那是大晴天，天空没有一丝云，苍穹深远明净得让人诧异，贝尔福街的熙熙攘攘更出乎人们的意外。以往星期天，贝街罕见行人，来往的车辆亦不多，尤其在午饭前的那一时段。而那天的贝街西起F广场，东至C街的二端各设禁止一切车辆通行的公告，两旁的人行道划出了一百多区块，分别标识序号，那是旧货市场的摊位号。那天逛市场的法国人摩肩擦踵。我跻身于人流中，犹如在家乡逛三市市场，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自行车以及嘀铃声，却有乐队的音乐声，还有摩托车队的轰鸣声。

图二：临时旧货市场常有乐队之类的娱乐项目助阵（２０１９年９月摄于蓬塔利埃）。

贝街的临时旧货市场，设摊的有商贩，也有居民，设摊者必须办理设摊手续才能进场经营。商贩，是自由职业者的一种营生，出售的东西来源或收购或拍卖；而居民出售的大多是家里闲置物品，如锅盘刀叉，花盆电钻等。我从居民摊位买了只法国果盆，锃亮，簇新，还带原包装盒。淘到的蓝底白花瓷花瓶，瓶底铭文有“MADE IN CHINA”，是从一法国老人摊位买的。这位法国老人的摊上陈列不少中国瓷器，当我拿起一只米粒纹饭碗时，老人叽哩咕噜说了一番法语，我不知他是在介绍米粒纹，还是在说产地——景德镇，不过还是听明白他多次说的“秀那娃”，此乃中国的法语发音。米粒纹属于中国的古瓷，又称青花玲珑瓷，半透明亮孔像满天星，意寓福寿之星高照。

图三：从旧货市场买了景德镇饭碗（2015年9月摄于贝桑松）。

与老人摊位对面的是卖服饰的，摊主是对夫妻，一只衣架，一只晾衣架，还有一面古色古香的镜子，招徕过往的法国女郎，卖空一箱，又开一箱。此景让我想起广州的旧衣市场，曾经不理解，靓女们为何钟情洋旧大衣？如今发现法国女郎亦钟情旧服饰，不过这些旧衣服，款式颇时尚。

图四：不问壶的制造年代，却喜欢壶盖的那枚寿桃（2015年购于贝桑松）。

贝桑松的旧货市场，有临时或固定二种，贝街的马路市场，自然是临时市场，这种临时市场还开设到乡村抑或室内的运动场，相对的市场规模小一些，而逛市场的人们仍然络绎不绝。三年前，我们驱车数十公里，专去逛设于蓬塔利埃市的乡村旧货市场，虽没淘到一件心仪物品，却领略了田园风光，也从陈列的旧物，看到法国人的人间烟火。

图五：设于乡村的临时旧货市场一景（2019年9月摄于蓬塔利埃）。 

固定市场，即指定的交易场地、交易时间，类似家乡范宅的双休日集市。在贝桑松，固定的旧货市场按场地又有设摊与店铺之别。设摊，如同临时市场的那般，只是开设时间定于每星期的二或五或六，一周三天的上午，有商贩车载旧货在R广场或P广场设摊，与家乡范宅双休日的市日类似，这种固定的旧货市场，交易物品既有古玩，如各种金、银、铜、铁、瓷的艺术品，又有油画、水彩画，还有各种图书，此外交易的东西，还有日用品与服饰，大的物品，有橱柜之类的家具，小的则是咖啡勺等餐具，服饰中的衣服，有厚的，薄的，长的，短的，老的，少的，春夏秋冬四季款式。逛这种固定市场，常能偶见中华元素的物品，让我爱不释手，现珍藏在食品柜的那把提梁壶，壶体“元人之清”的题款，便是一宝。有次闲逛，遇见几盒印章，其中一盒还装一罐印泥，想买回盒玩玩，可细看标价，价格不菲，所幸摊主看我是中国人，便同意拍照留存。

图六：在P广场的固定旧货市场看到印章（2019年10月摄于贝桑松）。

至于店铺，如同家乡的寄旧商店。这种旧货商店，以出售旧货可分综合店与专业店，如上述的贝街临时市场的那对专卖服饰的摊主，在贝街东面的B公交站附近就有家沿街的店铺，以买卖旧服饰为业。贝城的巴当桥附近有家旧货商店，店铺外面的人行道摆放橱、桌、凳等大件，跨进店门往里看，餐具、茶具、书籍、镜框等东西挤满一直到底的三间铺子，最里面还摆放一架旧钢琴，颇有蛳螺壳做道场的意味。

去法国数次，我还逛过巴黎的旧货市场，印象颇深有二，一是塞纳河畔的旧书市场，一是地铁13号线附近的旺湖（Vanves)市场，这个市场译名相近家乡的望湖市场，特别的亲切。

图七：从旧货市场淘得的中华元素（2023年3月摄于贝桑松）。

作者简介

王静，笔名晓草、碧水。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、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。作品散见《宁波日报》《宁波晚报》《新民晚报》《解放日报》《人民日报》《欧洲时报》与《鄞州文艺》《文学港》《浙江作家》《散文选刊》等，著有散文集《留住慈城》《半生文缘》《梧桐叶项链》，《再寻麒麟童——宁波籍京剧大师周信芳》（纪实文学），《民间文化的慈风孝行》，《千年望族慈城冯家——一个宁波氏族的田野调查》等，其中《中国的吉普赛人——慈城堕民田野调查》《慈城年糕的文化记忆》问鼎中国民间文艺山花奖·民间文艺学术著作奖。